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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2章(第1页)

「傻话,我不替你想,替谁想?」

「家成哥~」苏晓烟的声音里带著娇嗔,「你对我真好…等这事成了,我爸妈肯定更同意咱们的事了。就是…委屈你了,还要陪她去乡下待一阵。」

「为了你,这点委屈算什么。」顾家成的声音里满是宠溺,「等过段时间,我想办法找理由病退回来,或者找机会调到近点的地方。她魏安悦,就留在那儿好好建设农村吧。」

一阵衣物窸窣和低低的娇笑传来。

我僵在门口,伸出的手还停在半空,指尖麻木。

手里那张薄薄的纸,此刻重若千斤,边缘硌著掌心,生疼。

耳边反复回荡著那些话。

「死心塌地」、「哄」、「骄纵没脑子」、「演戏」、「嫌烦」、「猪肉的腥臭味」……

原来这半年他风雨无阻的来接我下班,温柔的说要和我一起建设新农村,都只是为了让我把这份人人羡慕的工作,心甘情愿的让给他的心上人。

那些曾共同描绘的未来也全是假的。

恶心啊。

3

另一段被我刻意模糊的记忆,撞进脑海。

那是决定下乡后不久,顾家成难得大方的带我去国营饭店改善伙食。

昏黄的灯光下,他体贴的给我夹了一筷子红烧肉,随即状似不经意的开口。

「悦悦,你都要跟我去下乡了,你那广播员的名额…不就空出来了?厂里肯定好多人惦记。」

他顿了顿,观察著我的神色,语气更加真诚:「与其便宜了外人,不如…转让给晓烟吧?她好歹是我表妹。」

当时我还傻傻的为他著想:「可是,转让给亲戚,会不会有人说闲话,影响你…」

「怕什么!」他打断我,握住我的手,眼神恳切,「晓烟打小身子骨就弱,吹阵风都能病三天。要是真下了乡,那不是要她命吗?你不一样,你身体好,又有觉悟。」

他凑近了些,压低声音,带著一种我们才是一体的亲暱,「再说了,以后你就是她表嫂了,咱们这不就是一家人了吗?肥水不流外人田,工作给她,我放心,你也安心,是不是?」

一家人?

表嫂?

呵。

原来苏晓烟根本不是什么所谓的表妹!

是他早就放在心尖上的情妹妹!

而我,我这个被他哄得团团转的傻子,不仅要把自己的前途拱手让给他的心上人,还要怀著一种帮扶亲戚的高尚心情,主动跳进他们设计好的火坑,替他的心上人去吃苦受罪!

从头到尾,被蒙在鼓里!被算计得彻彻底底的,只有我!

我转身离开顾家成家所在的筒子楼,手中的证明几乎要被捏碎。

难怪。

难怪那天从国营饭店出来,顾家成就急不可耐的拉著我去知青办报名。

他当时说,「早定下来早安心。」

原来不是怕我反悔下乡,是怕我反悔转让工作。

所以他要把一切做成定局,让我没有转圜的余地,只能沿著他画好的路走到黑。

深秋的风刮在脸上,生疼生疼。

我停下脚步,展开那张被汗水浸得有些发皱的纸。

鲜红的公章在路灯下依然刺目,可下面那个留给苏晓烟签名的空白处,此刻却显得格外讽刺。

我慢慢将它重新折好,指尖平稳,不再颤抖。

既然如此,那我便送你们一程,让你们去本该去的地方!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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