送来的饭食,她安静地吃完;送来的清水,她默默饮用。
大部分时间,她只是坐在窗边,望着被木条钉死的窗口透进来的些许微光,神情是一种认命般的平静,偶尔会对着里间方向露出担忧的神色--
阿泽被单独安置在隔壁,她只能从送饭仆役偶尔的只言片语中,确认孩子安然无恙。
但这种平静之下,她的感官被提升到了极致。
她在观察,在倾听,在捕捉这牢笼里每一丝细微的动静和信息。
她发现,负责看守她的主要是两个人轮换。
一个是那个如同影子般的劲装首领,沉默寡言,眼神锐利,几乎无懈可击。
但另一个,是个年纪稍轻的护卫,面容尚带一丝稚气,眼神不像首领那般冰冷,偶尔在她提及阿泽时,会流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松动。
送饭的仆役是个中年妇人,面相敦厚,手脚麻利,但口风很紧,从不与她交谈。
突破口,或许就在那个年轻的护卫和这个送饭的妇人身上。
但如何突破?
直接询问吴大夫的消息?
那是自寻死路。
唯一可能打动他们的,只有“情”,或者说,人性中尚未被完全磨灭的柔软之处。
第三天午后,机会来了。
轮值的正是那个年轻护卫。
李素素听到他在门外与换班的人低声交谈,语气中带着一丝压抑的兴奋:“快了,等这批货到手,先生说了,咱们也能松快些”
李素素心中一动。
过了一会儿,送饭的妇人端着食盒进来。
李素素没有像往常一样立刻接过,而是抬起眼,目光恳切地看向那妇人。
“大嫂,今日可有姜汤?”
“姜汤?没有。”妇人愣了一下,下意识地回答,“娘子要姜汤作甚?”
李素素轻轻咳嗽了两声,脸上适时地泛起一丝不正常的潮红。
“或许是前夜受了风寒,有些头晕发冷。想着若有碗热姜汤驱驱寒便好了”
她说着,目光状似无意地扫过里间方向。
“我倒不打紧,只是担心过了病气给孩子”
她的话语里充满了作为一个母亲最本能的担忧,合情合理,没有丝毫打探的意图。
那妇人看着她略显憔悴的脸色和眼中的忧色,沉默了一下。
“我问问看。”
她收拾了碗筷便出去了。
李素素知道,这只是第一步。
她在对方心里种下了一颗“母亲病中念子”的种子。
傍晚,那年轻护卫值守时,李素素开始了她的第二步。
她走到门边,并未要求开门,只是隔着门板,用恰好能让对方听到的音量,轻轻地、反复哼唱着一首江南一带流传甚广的、哄孩子入睡的童谣。
曲调温柔,带着一丝淡淡的忧伤。
她哼了很久,直到门外传来一声极轻微的叹息。
李素素停了下来。
“这位小哥,对不住,可是吵到你了?我只是只是想起家乡,想起孩子小时候心里难受。”
她的声音里带着哽咽,将一个思念孩子、身陷囹圄的柔弱母亲形象,塑造得淋漓尽致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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