这声呼喊如同惊雷,在学馆静谧的书库内炸开。
李素素手中那本刚拿起的《山河志》“啪”地一声掉在地上,溅起细微的尘埃。
一瞬间,吴大夫的警告、柳芸娘逃脱的消息、以及学馆中背地里“习武”的少年
所有画面在她脑中疯狂闪现,最终汇聚成阿泽那张纯真依赖的小脸。
恐惧如同冰冷的巨手,瞬间攥紧了她的心脏,几乎让她无法呼吸。
她什么也顾不上了,转身就朝着门外冲去,裙裾带倒了旁边的矮凳也浑然不觉。
报信的是邻家一个小孩子,跑得气喘吁吁,脸上满是惊惶。
李素素一边疾步往外走,一边拉住他的胳膊,指尖用力得发白,声音因为极致的恐惧而嘶哑。
“河边?哪个河边?阿泽怎么了?!”
“就、就是镇东洗衣的那段河岸!阿泽在岸边玩,不知怎么就被几个半大的小子推搡着掉进深水区了!幸好幸好苏先生正好路过,跳下去把他捞上来了!人已经抱回学馆后院了!”
人已经在学馆后院了?
苏砚救上来的?
李素素的心稍微落回半分,但随即又被更大的怒火和后怕淹没。
推搡?
这绝不可能只是意外!
她像疯了一样跑向学馆后院,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:阿泽不能有事!
苏砚的起居室内,一片忙乱。
阿泽裹着干燥的厚被子,小脸煞白,嘴唇发紫,正不住地咳嗽,咳出些河水,身体还在微微发抖。
苏砚同样浑身湿透,月白长衫紧贴在身上,勾勒出精壮的线条,头发凌乱,水珠顺着俊朗的侧脸滑落。
他正拧着眉,用一块干布仔细擦拭着阿泽的头发,动作却异常沉稳。
“阿泽!”李素素扑到榻前,一把将儿子连同被子紧紧抱在怀里,声音带着哭腔,“阿泽!你怎么样?别怕,娘在这里!娘在这里!”
她上下摸索着孩子,确认他除了受惊受凉,没有其他明显外伤。
“娘”阿泽看到母亲,委屈和后怕涌上来,哇的一声哭了出来,小身子抖得更厉害了,“他们他们抢我的木船,还推我水好冷”
苏砚站起身,看着紧紧相拥的母子二人,眼神复杂。
他挥退了闻讯赶来、面露关切的学生和仆役,关上了房门,室内顿时安静下来,只剩下阿泽压抑的抽泣声。
“苏先生,这怎么回事?”
李素素抬起头,看向苏砚,眼中除了母亲的惊惶,更燃起了冰冷的火焰。
苏砚拧着眉,语气沉凝。
“我路过河边,看见几个面生的少年在纠缠阿泽,抢他手里的玩具木船。阿泽不肯,争抢间,被人从背后故意推了一把,落入水中最深的那片回水湾不像失手,因为力道和角度看得出来,都很刁钻。”
他顿了顿,目光锐利地看向李素素。
“那几个少年,见我下水救人,立刻作鸟兽散,跑得极快,转眼就不见。他们对周围颇为熟悉,看身手也不像寻常顽童。我已让人去查他们的来历,但恐怕难有结果。”
面生的少年!
熟悉地形!
每一个词,都像一把锤子,敲在李素素的心上。
这绝不像是孩子间的玩闹失手,而大概率是一场处心积虑的、针对阿泽的谋杀!
若非苏砚恰巧路过
她不敢再想下去。
后怕如同冰水浇头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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